这是怎么回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
昭夜望着趴在地上的周爷,呆呆地望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周也。
早上还在那么健朗的他现在就趴在那里,让炙热并且鲜红的血液从他的体内慢慢湿润地面。
为什么?
为什么作为村长的周爷要趴在那里?强盗们可是要去我们的仓库里抢走我们过冬的粮食了哦,快起来阻止他们啊!
昭夜拼命地想要喊出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喉咙里就像装了铅水一样难受张不开嘴。
她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这意味这什么,只是要让人立刻接受这样的事实是做不到的吧,而且昭夜那个时候还只是个6岁的孩子。
刚才还想跟着周爷一起反抗的人,颤抖着把身体缩了回去,视野无法集中焦点,害怕着。
害怕着。
害怕着。
害怕着下一个轮到的就是自己。
谁也不敢发出声音,看着那群强盗拿着工具往粮仓的方向走去,然后等待着他们满载而归。
「哎......」
最先发出声音的是强盗的头目,他看似无奈地叹了口气,却转而露出了一个微笑。
「都说老老实实的不就好了么,我这里的都是一些又冲动又血气方刚的家伙,难免会发生这种事情。对对,就是这样,在那里发发抖然后吓得什么都不敢说就可以了。」
这个强盗头目看着害怕的村民,显得十分愉悦。
为什么他在笑着?
为什么他笑得很开心?
昭夜努力寻求着答案,她小小的脑袋拼了命地运转,思考,反复思考,把能想到的全部想到。
村长被杀了。
被杀了,被他们杀掉了。
她看了看那边的父亲,坐在轮椅上正扶着刚才被击中后脑有些神志不清的母亲。
『爸爸!快做些什么啊!爸爸你不是那么厉害的吗!』
教授自己武术的父亲一直都是最强的,虽然失去了双腿,但是昭夜最崇拜的莫过于自己的父亲。
昭夜目不转睛地盯着父亲,希望能把自己的想法用眼神传递过去,父亲虽然察觉到了,但是却又把头低了下去什么也没有做。
为什么什么也不做,甚至连愤怒都看不到?
父亲是那么无能的吗?
太多的为什么,昭夜快要坚持不住,无法抵挡自己思绪的洪流,被其淹没甚至觉得快无法呼吸了。
她想吼出来!
亲自向着那些杀人犯吼出来!
『为什么要杀人!』
这样吼出来!
可是......好害怕......
害怕得话都说不出来,双脚也不断地颤抖着。昭夜作为生物的本能在害怕着。
从出生起从未见过谁死去的她今天是第一次目睹死亡,而且还是在她的面前,被人用步枪击穿了胸口。血花飞溅四处,甚至连杀人者本身都被血渍溅到,当然那个人一点也没不介意,只是用衣服随便擦了擦溅到脸上的血渍。
「你们......你们这么做一定、一定会被骑士队收拾的......」
「妈妈!」
突然出现的微弱的声音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去,那个强盗的头目愉悦的表情也变成了一点点惊讶。
昭夜的母亲慢慢扶着轮椅站起来,刚才头部的伤害还让她有些摇摇晃晃,不过她必须站起来,自己的孩子还在那里瑟瑟发抖。自己不能不站起来,昭夜的眼神在寻求着保护,她还需要自己的怀抱来保护。
她这么想着,露出了坚定的神情。
她现在就像冲过去,把昭夜抱进怀里,但是她也并不傻,自己这么做已经很冲动了,再冲动下去恐怕不仅对自己不利还会害了昭夜。
「骑士队?」
强盗头目楞了一下,然后突然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骑士队?你居然说骑士队?你这个小地方骑士队怎么会过来,我可是知道的很清楚哦,你们是那个......那个什么地方来着?就是那个几年前就被怪物踏平的城市......哦哦,我想起来了,华夏...的难民吧。」
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母亲咋了咋舌,而其他人则是把头更加地低了下去。
那个名字,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就没有人再提起过,一段想要尘封忘却的过去。
「就你们这些难民自己建造的小村庄,没有报告过国家,也没有出现在地图上,就算消失了,会有谁知道呢?」
「你们这样肆意妄为,不要以为还能逃得了。」
「逃得了哦,因为我们一直都是这样肆意妄为的啊。不过仔细一看,你也长着一张会卖个好价钱的脸嘛。」
那个人把脸凑近了昭夜的母亲,仔细观察着她的脸和身体。
对此昭夜的母亲当然露出了及其厌恶的表情,但是她却咬紧了嘴唇,只是用力瞪了他一眼:
「那你能放了我的女儿吗?」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一句话。
连在旁边一直不说话的父亲的表情都有了些起伏。
「哈哈哈哈哈哈!」
那个强盗笑了出来,大声地笑了出来。
「真是感人的母女情啊,哈哈哈哈,如果当年我老爹把我卖掉的时候我母亲说了这种话的话我说不定会感动得哭出来呢。哈哈哈哈,不过现在我给的回答是,不行呢。」
『砰!』
那个强盗的话音刚落,旁边突来飞出来的拳头就用力地砸在了他的脸上。就和早上教昭夜的一样,瞬间的爆发力全在一拳里面,那个强盗直接就飞了出去。
「各位,趁现在!他们没有我们人多,先卸下他们的武......各位,你们还在等什么就是现在!」
父亲无法推着行动不便的轮椅,他只是突然打出一拳,然后强盗们措手不及,然后发动大家一起反击强盗。他只是这么想着,只要大家一起,就能有反击的机会。
可是。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女人和小孩抱在一起,男人则是用手按住瑟瑟发抖的双腿。
「各位,没有时间害怕了,先抢过他们的武器......」
『boom!』
枪口喷火的声音压住了父亲的号召,随着声音的消失,父亲的身体慢慢地从轮椅上滑落,摔在了地面上。
旁边的强盗毫不犹豫地对着父亲扣下了扳机。
「亲爱的!」
母亲急忙抱起了父亲的身体,用力摇晃着他试图把他唤醒,可是父亲就和周爷一样身体中央被步枪开了一个大洞,再也没有醒过来。
『呀——』的村民之中传来了尖叫,无法承受这样的恐惧终于叫出了声,尖锐的声音如同针刺一般刺激着昭夜的耳膜,快要被刺穿了!
「爸爸!爸爸!」
昭夜用力挣扎,但是自己的双臂从背后被更强的力量压制住,按倒在地。
被父亲打飞的强盗头目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手抹了一下被击中的鼻梁,顿时间倾泻的鼻血就流满了他的手掌。
「可恶!」
他一脚踢开了昭夜的母亲,然后踩在了父亲的尸体上。
「可恶!可恶!」
泄愤般地他用力踩踏着父亲的尸体,不停地发出咒骂声。已经变成尸体的父亲当然不会再反抗,在他全力的踩踏下慢慢失去形状。
鞭尸。
对死者最恶劣的亵渎。
「住手!你在干什么!」
母亲冲过去抱住他的脚,把他用力地拉开,但是母亲毕竟只是个柔弱的妇女,立刻就被甩开了。但是她又立刻冲回去再抱住那个强盗。
「放开!」
母亲死死抱住了他。
「叫你放开了!」
「你们会遭报应的!」
「不是,叫你放开了吗!」
母亲再一次被甩开,不过这次强盗没有再对昭夜的父亲的尸体做什么,而是走到了母亲的身旁,一脚踢在了她的腹部。
母亲把今天吃的所有东西全部都吐了出来。
「妈妈!」
昭夜用力挣扎,但是强大的力量一直压迫着她幼小的身躯让她无法挣脱,即便如此她还是全力挣扎着,想去母亲那里。
想去母亲那里!
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就是想要去母亲那里,挡在妈妈的面前不让她受到伤害。
她全力挣扎着,挣扎到眼泪已经崩落,仍在继续挣扎。
「妈妈!妈妈!」
挣脱不开,昭夜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妈妈又挨了一击猛踢。
但是她的母亲虽然柔弱,但是性格并不软弱,她双手抱住了那个强盗头目的腿,然后一口咬了上去,这是她唯一能做到的反抗了。
强盗只是露出了一个被咬痛的表情,用另一只脚踢开了昭夜的母亲,随后他从腰间拿出了一样东西。把那个东西漆黑的圆孔对准了她,然后打开了保险阀。
等等,他是要干什么?
他要对妈妈做什么?
等等!等一下!不要!等一下等一下!妈妈,不要。等一下,不要,妈妈!妈妈!
强盗又给手枪上了膛。
等一下,谁!谁去救救妈妈!谁都好,快去救救妈妈!
昭夜吓得眼泪都停了下来,把视线投到了那边瑟瑟发抖的村民们那里。谁也没有抬起头,谁也没有去管昭夜投过去的求救的目光。
只要不是自己就好了,只要自己还活着就好了。
经历了10年前那样的天灾,他们更加恐惧死亡,不敢站起来不敢出头,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死在自己面前。无法响应昭夜父亲的号召,正是因为他们正被死亡的恐惧缠绕着。
建立这个村子的时候,明明想过一定要好好保护这个村子的,但是真正该保护什么的时候却退缩了,吓得动都不敢动。最后敢站出来的,都会死在别人的枪口下。
「救、救......救救妈妈啊!」
昭夜拼命地吼了出来,眼泪再次如同开闸的水库倾泻而下,布满了她的脸颊。她的喊声如同一声闷雷打在了那些村民的身上,让他们更加颤抖。
不、不救她的话......可是去救她的话一定会被杀掉的,就像村长和昭夜的父亲一样,被火焰贯穿胸口。
不要!谁去救救她!
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去阻止扣下的扳机。
昭夜被泪水浸湿的世界里失去了光亮和声音,银色的手枪吐出了刺眼的射线,从昭夜母亲的左胸口穿出去。母亲倒了下去,衣服似乎被什么深色的液体弄脏了。
她趴在地上,右手痛苦地捂住胸口,慢慢地,慢慢地伸出自己的左手,向着昭夜这里。
妈......妈。
母亲的嘴唇缓慢地开合,像是在说着什么。
『昭.......夜......』
母亲的手垂了下去,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妈妈!妈妈!」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去救妈妈?
为什么没有人相应父亲的指示?为什么大家都见死不救,甚至都没有想过做些什么?
「妈妈!爸爸!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昭夜的哭喊就像谴责,细数着他们的罪责。
他们甚至都不敢去看去听,用力闭上了眼睛。
「烦死了,让她住嘴!」
那个强盗头目的火气似乎还没有消散,把气又发在了昭夜身上。
按住昭夜的强盗收到了头目的直视,用手捂住了她的嘴。昭夜用力挣扎,眼泪全滑到了那个人耳朵手上,但是她还是没能止住泪水。
望着父母的尸体,呜咽着。哭得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这样哭着哭着,失望了。
就这样哭着哭着,绝望了。
直到强盗嫌她烦把她打晕之后,昭夜的泪水还在往下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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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过来了。
昭夜醒过来了,在一个四四方方的房间里。
说是房间,其实就是一个牢房,阴冷的空气让昭夜不仅有些发抖。醒过来的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能通往外面的就只有一扇铁门和一个高高的被铁栏挡住的窗户。
又做了那个梦。
她抹了一下眼角,感受到了温热的液体。
为什么会哭呢?
明明感到难过的时候都快哭不出来了,用力去挤也无法挤出来。每次一梦到那天,醒来总是会发现自己哭了。
是感到冷了吗?昭夜坐在石板床上,抱着膝盖,把头深深地埋了进去。
单薄的衣服根本无法御寒,昭夜不住地发抖。
那天以后又过了4年,昭夜已经10岁。在这些年里,没有人好好跟她说过一句话,更不用说给她庆祝生日。
因为那天之后不久,她被带到了强盗的据点,在被卖掉之前一直做着杂活。小小的昭夜十分可爱,但是除了自己的父母会来关爱这份可爱以外,谁也不会在意。
很快她就被卖到了一个富商手里,无论是什么年代都会有那些特殊癖好的人,昭夜的可爱被那个富商认可了,但是却是以极度扭曲的形式。昭夜被做了各种各样过分的事情,过分得昭夜已经对活着不报任何期望。
幼小的她心灵已经被摔的粉碎。
去死吧,世界!
她学会了咒骂。
之后大概一年多,昭夜被富商当作玩具,玩腻了之后便扔掉了。
昭夜在一个不知名的城市里的垃圾堆里游走着,翻找着赖以为生的『食物』。但是她并不觉得厌恶,这样的生活比起之前的日子要好太多了。
在这种垃圾堆里作为垃圾死掉或许会是个不错的结局。
她真心是这么想的。
但是这样悠闲的时间不长,有人发现了她,抓住她把她带到了现在这个地方。
很快,就会有人来了。
她这么想着,静静地听着门外的声音。和她想的一样,很快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最后停在了这扇门的另一边。之后她听到了解锁的声音,门被打开了。
「出去,到你了。」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给她戴上了脚链和手铐。
昭夜拖着脚链走了出去,沿着阴暗的走廊往那个方向走去。那里有出口,传来了明亮的光线,但是那并不是阳光。被关在这里面的昭夜不知道已经好久都没有感受过阳光的温暖了,那如同母亲怀抱一样温暖的光线。
昭夜站在了光线之下,暗黄色的灯光之下,在这种地下只有这种寒冷的光线了。
在进入这里之前,刚才那个人给她解开了手铐和脚链,把她推了进来。
她站在一个偌大的圆形场地中央,四周的看台上围满了人,等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很快场地另一边的门打开了,走出了一个男孩。看上去并不比昭夜大多少,不知道是被他们从哪里带回来的。从门里走出来之前,他们一定对他说过『想要离开就杀了那个人』这种话。
昭夜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在这两年里,她打伤打死的人已经不计其数。
「啊————」
男孩冲向了昭夜,但是昭夜只是稍微侧身接住他本身的惯性一个牵引,最后一个推掌就把那个男孩推了出去。他完全就是个外行,赢他太容易了。
这种枯燥无味的角斗有什么意思呢?昭夜抬头看着四周那些饶有兴致的人。
本来就是个缺乏娱乐的时代,人们会找到各种娱乐方式,这也是其中的一种。不过让这些小孩子来进行厮杀,能够算平时看的激烈的决斗以外的一点轻松地娱乐了。
男孩站起来又朝昭夜扑过去,昭夜毫不费劲地抓住了他的手臂然后用右手按在了他的胸前。
「这样脆弱的胸膛,估计会断几根肋骨吧。」
她平静地说出了这样的话,然后突然握拳发力,这个男孩就飞了出去。没有死,但是和昭夜所说的一样,他的肋骨断了4根。
之后,昭夜不会再去关心这个男孩会怎样,就算知道会被处理掉她也不去在意。因为不这么做,会被处理掉的是自己。其实她自己心里觉得被处理掉了也不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当她这么想的时候,母亲最后的样子总会浮现在自己的眼前,然后她还是让自己活了下去。
日复一日,昭夜在地下重复着这样的事情。作为一个杀人者。
直到某一天,一个米白色的女孩子站在了她的面前,像是哪里来的大小姐一样,像米白色一样文静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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